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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她的意识便被从中抽离出来,眼前的景象恢复如初,她急忙向齐永兴那边看去,他的魂魄已经被狂风卷噬,停在空中摇摇欲坠。
“齐永兴!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带它们走吧!”
闻言他转过来骇人的身体,指着天缝里伸出来的大手,示意她背后还有危险。
风予晗依旧朝他挥手:“走吧,我有办法消除剩下的。”
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他笨重地点点头,带着体内的怨灵朝天边飘去,逐渐消散成一串星光,化作了天边的鱼肚白。
天快亮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风予晗大喝一声,还在桑澜那处的她的尸身里突然抽出如绸缎一般的白光,它们成束冲向空中残余着的怨灵,将它们逼得向上逃去。
“用它们堵了那个裂口!”白光依照她的指令将怨灵们包围起来向上推去,从黑雾之中伸出来的那只大手感受到了侵扰便向左右一挥,白光被瞬间打散了形,怨灵有的被捏在那只手中无法逃脱,有的开始攻击那只大手,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谁都无法再进一步。
“这是送给你的祭品,你可接好了!”风予晗再大喝一声,又有数束白光向上而去,她不敢松懈,咬紧牙关将所有怨灵都聚在了裂口周围,白光聚散相接,将它们连同那只手包裹在一起。
空间狭小得让那些怨灵无处可逃,便开始死命地攻击那只大手。
终于,在各方的不懈努力下,大手开始被逼得往回收了回去,桑澜抬头看着空中翻云覆雨的异象,展开手掌拍向地面,血阵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散发出的红光忽闪几下后便彻底恢复了平静。
良久,天边恢复了平静,白光散作光点,缀亮夜空。
☆
不远处的断崖上。
“啊——真是可惜,看来这次要失败了呢。”少女娇小的身子包裹在墨色披风之下,瘦削的下巴微抬,神色掩在兜帽之下。
店小二跪在她的身后,手足微微发抖,他沉下身子向她请罪:“是我疏忽,没有预料到那个齐永兴竟会在死后恢复神智。”
“嗯……这次就算是个教训吧。”少女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店小二瞄到那双紧紧锁在他身上的妖异赤瞳后将头垂得更低。
“你,把头抬起来。”
店小二依言犹豫地将头缓缓抬起来,被桑澜一棒打碎的半边脸还没有再生回来,血肉和头骨都赫然暴露在炽热的空气之中,见状少女嫌弃地嗤了一声:“你这模样还真是令人恶心反胃。”
店小二不敢有任何不满,残缺的半边脸勉力扯出一道丑陋而诡异的笑容。
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店小二出神时已有一柄冰冷的薄剑顶在他的头颅上,少女的声音比她手中所持刀具还要更加冰冷:“润生,你没得到我的准许就将她杀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被唤作润生的店小二僵直着身子,试图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属、属下当时不知她竟是你的……”
少女满脸厌恶地将手中剑从他的嘴里贯穿进去,润生喷出一大口血后就倒在了地上,残余的字眼在他喉间翻滚几次终是没有让他说出来。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她是谁!”少女手腕翻转一下就将剑抽了回来,剑身上的赤色纹路好似喝足了血,像脉搏一般隐隐跳动。
她盯着地上再次沦为死尸的润生,不耐烦地转头看向空中正与怨灵缠斗的风予晗。
她勾起唇角贪婪地看着她的身姿,左手二指成行慢慢地从剑身上滑过。
既然来了,不打招呼怎么行呢,我的好姐姐。
☆
晨曦破开成团的黑云懒懒散散地洒在地面上,一轮红日自东徐徐升起。
阳光洒在漂浮的魂魄上,风予晗竟觉得有些微微发烫,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正在不断变得透明,再看看自己的腿已经消失了大半截。
她在空中轻盈地转了一圈,面对真正来临的死亡时她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她看向俞城的方向,微微展开了笑颜,远方有一人骑马疾驰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一身青衣纠缠在风中,衣带拂过座下的马鞍。
师叔的轻功真是……令她叹息啊,她看着渐行渐近地身影,想去抚平他如沟壑般皱起的眉,这次她的离去,师叔恐是又会自责许久了。
毕竟她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师侄嘛,风予晗在心中给了自己最后的自恋。
桑澜通过珠子感受到她的身体与魂魄间的联系变得微乎其微,心中莫名的焦躁起来。风予晗也来到他的面前凑近看他,被霞光照耀的五官愈显深邃,那双黑眸正透过她看向前方,卷露出几丝迷茫。
他定然会是个痴情的人吧。
风予晗暗暗用手压住自己的心房,她一直对话本里的一见钟情抱有各样幻想,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当真体验了一把。
在好几次体会到自己的心意后,她尽管未经情事,却也渐渐明了,毕竟自己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与这位仿佛被上天所眷顾的人牵起了一段缘分,现下却只能心想而不得成。
她轻轻拥抱了一下他,虽然知道他感觉不到,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他。
桑澜觉得面前有阵阵暖意传来,不是那日光,而是带有香味的气息,他隐隐地感觉到,她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之前在破坏血阵的时候他将风予晗的身体放在了地上,现在他将元珠再次稳稳的放在她的身上,无奈地叹道:“算我求你,再也不要乱跑了。”
正在对自己的短暂人生挥泪告别的风予晗直接愣在了当场,听桑澜这话的意思,她还有的救?她蹲下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少女静静地躺着,双手环抱着元珠,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样。
哎?或许……可能……她并没有死也不一定啊。
“吾也很是好奇,现下看来你还有一线生机。”她体内女子的声音响在耳边,风予晗一时没适应过来被吓得跳开一大步。
女子又安心的打了个哈欠,困倦道:“看来吾的危机也去除了,小姑娘你以后别这么闹腾了。”
“我?是我闹腾吗!”风予晗神色夸张地指着遍地尸堆,“这些事儿是我搞出来的吗!能怪我?”
她是气得火冒三丈,女子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对她再无理睬,风予晗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喊了她好几次都没见她再有声响。
莫非又是睡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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