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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宅院,没少被她那个小姑子说酸话,楚曦仍然每天无所谓的样子,那心态好的,让韩氏望尘莫及。
楚曦未免想得太开了些,在他眼中,露珠儿不管考不考上,只要快乐开心就行了。自己家有这么大的院子,百岁之后,全是露珠儿一个人的;别家姑娘需要考个秀才好谈婚事,他们家这么有钱,大哥还是义亭县的大官,楚曦觉得露珠儿的婚事根本不用愁,有钱有底,谁敢给露珠儿气受?
当妻子絮絮叨叨跟他叹气露珠儿的婚事时,楚曦也有了想法,“你有没有想过让人入赘到咱们家?”
韩氏大惊,“为什么要入赘?!”
楚曦理所当然,“只有这样,露珠儿才不会被人欺负啊。你不是总担心她生得太好,不少人看上吗?就入赘就这一条,就能把大部分人排出去。”
“……”韩氏的脸黑黑的,坚决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她想让闺女风风光光嫁出去,嫁个好夫君。要是入赘,男子的条件那就差了一大半。再说,韩氏一直有些担忧:大嫂、小姑子经常言语嘲讽她生不出儿子,日后家业不知道要便宜给谁。这些年,韩氏饱受压力,却也一直没熄灭想生儿子的决心。
若真如楚曦所言,招婿入赘,那不就是明着告诉大家,他们家不会有儿子继承家业了?当年公公婆婆偏心之下,把大部分家业给了楚曦,小姑子从头到尾腹议不断,大哥虽然不说,但也不可能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若楚曦真没有儿子,那得让人笑话一辈子啊。
有个凡事不上心的丈夫,韩氏觉得自己好辛苦。
更让她难受的是,回到家后,因为谢云应考是大事,她跟着大嫂一起去了小姑子一家看望。结果小姑洋洋得意地跟她炫耀,为了女儿的考试把握更大,她已经把谢云转去州学读书。
州学是要有官员推荐,才能入读。谢云能入州学,明显是楚暄帮妹妹家的孩子做了保。这让韩氏更加坐立不安:她也想让大哥说一说,让露珠儿一块入州学。
现在几个孩子中,只有她家露珠儿还在私人书院中念书。输了什么,也不能连起点都输了啊。
楚曦依然不以为然。
反正他不当一回事也不是第一天了,韩氏不问他,特意去请问楚清露的意见。女儿若不反对,她舔着脸,也要跟大嫂一家求求情。
结果韩氏去了书院,根本没见到女儿的面——“伯母,楚姑娘去小树林背书了。”
韩氏只好怅然若失地回家去。
楚曦跟女儿笑着说起妻子的紧张,好像要考试的是妻子一样。
楚清露淡定道,“那我考完试先在书院住两天,爹你在家帮我挡着啊。”
“……为什么要我帮你挡?”更习惯坑女儿的楚曦很不适应。
楚清露深深望着他,“我叫您一声‘爹’,总不能白叫吧?”
便是在韩氏这种日夜担忧、提心吊胆中,楚清露参与了府试。此事毫无一点过渡与波折,韩氏还糊涂中,就从丈夫口中听说,女儿得了府试第一名。
府试第一名?!
感觉什么也没做,母爱还没释放,人家就考完了……
楚清露回家后,韩氏都不知道有什么可问的。更让她神思恍惚的是,她没有去求大哥一家让露珠儿入州学,县令亲自托了同知楚恒传话,让露珠儿入州学读书,还关切询问,“你家小姑娘今年参不参与院试?”
楚清露当然参与,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去拼每一次机会。她本来也打算今年参与院试的。
院试三年两考,和秋试时间相重合,算下来,基本上有院试的一年,便不会有秋试。院试是为得到秀才文名,秋试则是为了举人文名。
楚清露并非完全没想过她和傅青爵的未来:和端王殿下要考虑未来,自己家境不行,只能靠自己地位的提升。自己地位越高,才越有可能和端王站在一起。以皇帝陛下对儿子的喜欢程度,如果她只是一个小小秀才,皇帝绝不可能给儿子挑中自己。
起码,也得是进士翰林那个级别吧?
楚清露希望自己即使没成为进士,也有足够的筹码,现在的府试第一名,便是她给自身镀上金光的第一步。
再说去不去州学读书,楚清露的感触没那么深。她这里还留着许文容给她准备的题目,国子监今年招收学子的时间已过,便有许文容推荐,也得等到明年的三月份。对于许文容的拜师答复,楚清露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去考虑,时间很充裕。
而这期间,楚清露终于收到了傅青爵给她的信。傅青爵的时间卡得很好,信到她手上时,正好府试时间已过。
按说这个时间,楚清露应该有了空闲机会,可以跟傅青爵在信件往来,谈谈情说说爱。但不妥的是,收到信的那天,正好是楚清露去州学报告的日子。
她才和一众同窗们互通有无,丫头阿文就在门外悄悄喊她,说驿馆那边送了信过来,厚厚一沓。
信件送到了州学来,楚清露只好和阿文一起去取信。她之前有过猜测,傅青爵肯定会给她写信。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厚一摞的信。她和阿文一人抱一沓,高度都超过了眼睛,看不清眼前路,走得摇摇晃晃,很辛苦。
天气凉爽,春雨细如牛毛,淅淅沥沥,楚清露沉浸于甜蜜的烦恼:傅青爵到底攒了多少话要给她说啊。
她忽然被前面行来的人撞到,怀里抱着的信小山一样,轰然倒下。
“抱歉。”来人声如金石相撞,态度极好,与她一起蹲下,帮她收拾信件。
一只修长匀称、骨肉分明的手落在楚清露眼中,关节构架极美。
楚清露不觉抬起了眼看去——
十三骨紫竹伞,男子温润,面容掩在重重烟雨后,低眉敛眸的刹那,时光冻结,仿若听到满盆雨落如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