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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丫环都在为他操心,余盛仍然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要是阿静姐姐记仇了怎么办?

    真是恨不得一直跟在元峥身后,好好跟她道个歉,争取获得原谅。

    余盛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两天,见阿静姐姐每天都准时到书桌前看?着他写字,好像没有躲开他的意思。余盛试着跟“阿静姐姐”搭了几次话,发现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太亲近但也?好像没有很排斥。

    余盛给自己在心里比了个“v”,认为情况还没有很坏。

    他一旦放松下来就要作夭,这一天,元峥又到了他的书桌前。余盛开口前先堆好了笑?,仗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宝宝,故意奶声奶气地说:“阿静姐姐~”

    六岁的男孩子?,不用故意他也?很奶,一故意就有点小猥琐,元峥沉默了。

    余盛又叫了一声:“嘿嘿,阿静姐姐~”

    这个“嘿嘿”就很魔性,元峥更沉默了。

    余盛毫不气馁:“阿静姐姐~”

    “小郎君有什么?吩咐?”

    “那个,咱们把字帖换一换吧。”

    “?”

    余盛想好了,这字帖虽然是找到小姨父的线索,但也?不能就在小姨妈家里强抢不是?他琢磨了一阵,想出一个主意:“咱们换着写嘛!”

    元峥道:“小郎君初习字,还是照着一个字体练的好。”

    这两轴字帖、两个大家,他们的字体还是有些不同的。

    余盛根本没想过方面的东西,他哪怕穿越之前,也?没练过毛笔字的才艺。硬笔写得倒还行,那也是小学的时候照着个少儿字帖学过一阵,就没体。够写作业用就行了,日常生活是靠键盘和语言输入打天下。

    这他哪儿懂啊?

    一计不成,余盛蔫蔫地垂下了头:“哦,”突然又来了新主意,“那你也?在这儿写吧,我看?你房里的桌子?又小、采光又不好!阿姨说,我的先生快来了,我想这几天多写几页字,给先生一个好印象,会花很长时间的。你就在我这里练字,不耽误时间。”

    这主意倒也?还行,不过元峥怀疑余盛能不能坚持下来,毕竟写两页字都能让他哭丧着脸。

    万没想到,余盛还真能,苦着脸,心不在焉地抄了五、六页纸,看?得碧桃都很心疼。端了两杯茶过来,一人给了一杯,碧桃笑?对元峥道:“阿静,来尝尝我们的茶。虽不比贡茶,却是老家的风味。”

    元峥忙站了起来,将笔放好,接了茶道谢。碧桃瞄了一眼,也?叹气了,她认得一些简单的字,从两人写的字来看,自家小郎君就比不上阿静。递茶的功夫,碧桃小声对元峥说:“劝一劝,别让他写太多。”

    元峥生平第一次接触到这样高水平的字帖,自己练得很投入,经碧桃提醒才发现余盛居然真的写了很多。微微点头,收好了自己的文具、字帖,再将余盛的作业一收:“小郎君今天写了很多了,我拿去给主人看?。”

    余盛眼睁睁看?着小姨父的线索被小姐姐拿走了,对漂亮小姐姐又发不起脾气来,只能自己泄气。

    碧桃劝他:“小郎君看?了阿静写的字了没有?”

    “啊?”

    “阿静的字很好看的,小郎君啊,你自己要好好用功啊。”

    余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圆乎乎的胖脸严肃了起来,攥紧了小拳头:“嗯!”

    碧桃道?:“来,我给你揉揉手。”

    ~~~~~~~~~~~

    余盛今天多写了几页,公孙佳问元峥:“他说什么?了吗?”

    元峥道:“想与我换字帖。要不,给他?”因为这个小郎君真的很烦,但是余盛的心地又还不错,是那种你拳头都硬了却愣是落不下来的烦人。有时候恨不得他更烦人一点,这样打他之前就不用犹豫了。

    “不换。”

    “是。”

    公孙佳扫了眼余盛的作业,对元峥道:“他愿意多写是好事,也?别拦着他,写到先生来为止。”

    “是。”

    “你也?去温习你的功课吧。”

    “是。”

    公孙佳将余盛的作业抽了几页出来,眼珠子转了转,当天,单良拿来邸报的时候,她便将这几页字纸给单良看:“先生看?,普贤奴还可以吧?”

    单良看了就笑:“看?来乔娘子?将他送来之前是教过的了。”

    公孙佳不动声色地道:“难为他能写这么?多。”看?了邸报上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公孙佳便与单良又去了沙盘间,与荣校尉一起复习公孙昂以前的战例。

    窗下放着一张小桌,一个面貌普通的青年男子摊开了纸,准备好了满满一砚池的墨,等着记录。

    三人在书房里呆了半天,到用午饭的时候才散。单良去自己的房间里吃他的,荣校尉要将公孙佳护送到正房去用饭才会换班吃饭。公孙佳却说:“来,阿荣,看?看?普贤奴写的字。”

    荣校尉看?了之后说:“没体,但有模样。好好学,可以的。”

    公孙佳自己判断完了,拿来给单良看过了,最后荣校尉的说法才是让她确认心中疑惑的关键。荣校尉常年管着点间谍的事儿,笔迹分析等等多少有些涉猎。

    公孙佳道:“八郎给他荐的老师快到了,三个,人过来的时候,你也?来看看?,掌掌眼。”

    “是。”

    “去用饭吧,别饿着了。”

    “是。”

    ~~~~~~~~~~

    人总是不经念叨,就在当天下午,钟佑霖便兴冲冲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公孙佳午睡起来,正在翻看?公孙昂留下来的一些旧档。

    她天资不错,公孙昂眼看再有别的孩子,不得已支使这个病号,开始教导女儿。但公孙佳生下来的时候不是按着“继承人”这个角色来设定的,十年来也不是照着继承人培养的,公孙昂这动手就晚了十年,公孙佳缺的课就不止是读书写字纲常伦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一应继承人的课程,她都比别人晚十年。

    这些课都得补。

    偏偏能无私教导她且有能力教导她的那个人,已然往生了,她只能自己摸索。

    除了将公孙昂旧日的战便复盘之外?,她日常更多的还是看公孙昂留下的旧物。

    近来要养外甥,又有了一些心得体会。只可惜外?甥又出了夭蛾子,公孙佳竟有一点棘手的感觉。

    钟佑霖天生是颗开心果,他一来,公孙佳的心情稍一好了一些,没有被打断的焦躁。

    兄妹俩在小花厅里一坐,钟佑霖两眼放光、双颊透红,递过来一个小布包:“看?看?。”

    公孙佳接了,打开一看?,又是一叠文稿,惊讶道:“还是你写的那些小品吗?”

    钟佑霖有点兴奋地点头:“你看?看?。”

    公孙佳又翻了两页,见他越写越跑题。上回本来是为了写个吴选的事儿,他给扯到了纨绔们不为人知的奇怪爱好上了。今天这个,跟吴选就更没关系了。他是写京中的文人逸事。

    钟佑霖道?:“有意思吧?”

    “嗯。”

    “害!这世上还是文雅君子?多的,上回那不是遇到朱老九了吗?朱老九那种货色,他身边能有什么?好人?一看?到他和他身边那一圈儿,你就只能看到腌臜笑?料。”钟佑霖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朱瑛的狐朋狗友,开始向表妹推销自己的“正经朋友圈”,试图告诉表妹,世间读书人还是要脸的多,希望表妹不要对读书人有什么?成见。

    公孙佳微笑?,简单翻了翻钟佑霖写的东西,从中抽出一页来,问道:“这个是?”

    钟佑霖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儿:“哎哟,瞧我这记性!本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这一页写的是到京城来混口饭吃的贫穷文人的情况。

    钟佑霖道?:“你不是托我给普贤奴找先生么??我就……”

    他刚好又接受了表妹要求写点吴选的旧事,写着写着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心道?:反正是为药王办事,我做她的表哥,为何不能更尽力一些?且她撞到朱老九那个混蛋,未尝不是因为我吵着要东道?才引起来的。

    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他在家里也?是闲人一个,没别的事可做。干脆在京里跑了一圈儿,又打听到了一些穷文人的事儿。他们的衣食住行之类,也?都写了。甚至第一次知道了京城租房的价格,以及并不是所有的穷文人都能租得起京城的房子。

    他还知道了,有些穷文人过年也是没有盘缠回家的,一是没有混出个人样来羞于回家,二就是囊中羞涩。这些人有些过年的时候也?当清客陪着富人饮宴赚点吃喝零花,其中一些人在京郊租房子住,因为房价便宜,省钱。

    钟佑霖感叹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活着的人。”

    他也?就是这么?一叹,并没有什么?体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已。要他感同身受,那是绝无可能的。公孙佳也没有这种感悟,她对文人这个群体就更是不熟了,只是说:“我以前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心里倒是记下了这么?一件事情,然后很认真地感谢了钟佑霖:“八郎真是太用心了!”

    钟佑霖有点憨地笑了:“哎,你要喜欢看,我以后多给你打听多给你写。你年纪还小呢,想点开心的事儿,心情好。”

    公孙佳道:“好。你接着写,我接着看?,咱们接着开心。”

    “这就对了!”钟佑霖欣慰地说,“噢!又忘了讲!给普贤奴找的先生,他们其实这正月里也?没什么?事做。那几个人,不大会讨好人,咳咳,这等陪酒作诗的事就……都闲着。这也?快出正月了,要不先看?看??定下一个来,也?就有一份收入了。”

    公孙佳也有点欣慰,钟佑霖也?是略知人间疾苦了——虽然她也?是刚刚听钟佑霖说了才想到的。

    公孙佳说:“好。”

    钟佑霖起身道?:“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定下先生,我请你吃酒。”

    “好!”

    钟佑霖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公孙佳慢慢看他写的东西,边看边做标。更将他写的关于穷文士的那两页拿出来仔细的研读,这两页的内容比他所有写过的更有意义,因为这是他亲自做过调查的。

    上面不但写了京内京外房租的差价可能有一倍之多,还有衣食价格的差距。公孙佳对这么?个数字没有直观的感受,她自己从来不亲自花钱,亲手递出去的赏钱都很少,也?就过年的时候赏过小宦官而已。在家里吩咐一句:“赏。”、“双倍。”等等,是知道拿赏的人会高兴,拿多少赏钱高兴的指数有多高。

    非常没有情感,只有一个指标。

    看?了这个也是一样,她只会估算一下,差不多等于如果住在京城,这些人是一文钱也存不下。

    就很拮据。

    公孙佳对这位新先生又有了新的想法。

    原本开蒙这件事,重点是在余盛身上的,现在大外?甥出了点状况,公孙佳的重点就变了。余盛不再是重点,而是成了观察对象。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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