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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听弦也清楚,虽然不像师父那样可以借饮恨刀的内力,但基于白氏长庆集的心法,自己刀法的气势、意境也可以去填补内力的不足。, 如此可比正常情况持衡久一些,能够更好地享受对齐良臣的见招拆招,平心静气地求生,伺机寻到他破绽。

    不错,和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人交手也是可以赢的,就是要撑、要等,先立足于不死、不败,然后慢慢找他破绽、或给他造破绽。

    一回合错身攻防皆如骤风暴雨,辜听弦双刀紧扣接连挥出十余招,把齐良臣的真气流和铁拳硬生生挡了下来。

    狂涛乍起,乱云飞渡,听弦这刀法连齐良臣都觉得豪气万丈;电光火石,翻云覆雨,齐良臣的速力迫听弦感受到势不可逆。

    巨响声中,听弦的连环刀被齐良臣铁拳强硬压低,天灵盖暴露在拳风的致命范围不过几寸,一股令他恶心的剧痛直接灌进头颅钻心刺骨。僵持片刻,克服重压厚积薄发,听弦瞬然蓄力将刀抽出,同时纵爱驹横跃两尺,马术端的一流。

    齐良臣铁拳劈到空处、转向追击有所贻误,真气流却异常精明、如影随形极速绕道,霎时半空气浪翻卷,全朝听弦赶尽杀绝,千钧一发求生欲与斗志齐燃,听弦使出全身的力气抡出长刀,纯熟一招“大鹏一日同风起”格挡。

    齐良臣速度比年轻人还快。气流方一阻止,铁拳倒转如流,反手凶猛劈砍。神倒鬼跌,削肉如泥。这一拳裹挟飓风,掀起的尘沙首先就喷了听弦一身,铁拳本身更是拳起命落之势。听弦猛提一口气,运力到连环刀上,铿然以“朝避猛虎,夕避长蛇”守。连带回击“星垂平野阔”和“指挥楚汉如旋蓬”先后两式。

    听弦虽很多方面都不及林阡,可是内功底子比林阡出道时深。对白氏长庆集招式的熟悉也比昔年林阡快,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对招式领悟极强的凤箫吟。结合他二人长处,终于可以在齐良臣手下活过十轮。

    但十轮之内,只进攻了一次还被无情淹没。到十二回合双臂都已发麻……当此时铁拳又至、再举刀力不从心,危难重袭,听弦匆忙闪身一侧,将铁拳晃了过去,未料齐良臣原就是虚晃一招,似是猜到了他躲避方向,所以见他中计正中下怀,顷刻直取他身体要害,听弦只要还在马背上。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落马?气流就在下面托着、磨牙吮血呢。前有绝路后有追兵,环伺的凶险里辜听弦呼吸不变。从容不迫地仰倒离马,鼻尖和铁拳近乎贴着过去,身体甫一下沉,气流直冲上来,听弦虽然举刀力不从心,向下砍还有些许力气。蓦地一刀直插身下气流,借着气流的反弹力。灵活地重回马上。

    以你之矛攻你之盾,急中生智卷土重来,不过一瞬之间,仍是一气呵成。在最短的时间,凭最好的角度,以最大的气力,撞开了原还难以抵挡的铁拳。

    听弦一连串的动作,敏捷、冒险、漂亮得惊人,对刀法和马术都是炉火纯青,虽然还只懂硬拼齐良臣的气流整体、不懂其内在玄妙,谁说和高手过招就一定要知其所以然?

     

    师父在自己这个年纪、这种武功程度,早已叱咤宋金、战功显赫,只不过遇到的对手还不是连跨了几级的高手堂。但听弦虽然比师父遇到的考验狠,却比师父拥有的经验多,站在师父的肩膀上,知道这种“以气势辅佐内力、铺展开来打铁拳”的策略,真心是屡试不爽的妙法;同时,听弦必须一心二用来摆脱真气流的擒拿,好在这种心法听弦也已滚瓜烂熟不太困难,不知不觉对齐良臣的二十回合终是接了过去。

    二十回合连环、二十回合长刀,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节奏快,风声紧,勉强可与齐良臣匹敌。

    听弦对撑二十招原还有底,可惜维持到二十回合后,果然气力就到达极限,再难持续。毕竟对手内力过于雄厚,尽管连环刀毫无畏惧,铁拳却愈发沉重,气流也更多更杂更难防守。然而,为了飘云等人能不那么吃力,听弦还是卯足了力气——继续!

    原还只是气势恢宏,舒卷江山,极尽壮美;倏然意境开拓,承接疆场辽阔,金戈铁马,气冲霄汉。

    紧张激烈,险象环生,又煎熬了近十回合,可惜一根弦终究拉断。当气力越来越悬殊,心如止水就更难达到,而立足于不败的打法一旦有了漏洞,不能知其所以然便成了硬伤。

    总有不能防备的某道气流,在刹那间侵入听弦的筋脉,旋即,一通百顺,无数气流往各穴道冲撞,整个身体都有失守之势……听弦暗叫不好,突然身畔异变厮杀声愈发鼎沸,怎么了?难道飘云和致信的伏兵已经作动?可是这时机好吗?

    来不及为他们担心,喧嚷扩散在耳中尽为混沌,听弦身子一歪,生生从马背摔了下来。

     

    辜齐之战还在持衡的阶段,司马隆就已经开始防御第二支伏兵。

    第二支伏兵的可能性,*不离十——宋匪敢在他司马隆眼底故意伏击、肯定带着目的和拥有胜算,而且目的不可能只有“影响大”那么小一个,胜算也必须经过了无数思考和推敲。毕竟达到这一切都需要辜听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铤而走险,付出那么大代价,怎能允许漏洞?

    渐渐地,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发展到风吹草动异动频频,感觉另一支伏兵已呼之欲出。

    “一步之差,我亦算到。”随着形势发展,司马隆知道第二支伏兵已经铁板钉钉。宋匪本就人少。采取奇兵不在意继续分支,而且他们经不起孤注一掷、所以必须有多条计谋环环相扣:一支奇兵要么成为另一支的锦上添花、要么……就成为另一支的弥补。

    人群终攒动,疾趋如旋风。轰鸣震耳,烟雾漫天,“抓!”高处,司马隆神色一凝,宋匪确实还有多余的战斗力啊!

    司马隆熟读盟军胜战经验、深谙金军失败教训,竟被百里飘云抓特点来撕破绽。剪尾伏击和厚此薄彼,这两计看似简单。加在一起如此毒辣!

    “然而,百里飘云。厚此薄彼是你的弱点不错,但我若忽略你的弱点,那便就是我的弱点了。”司马隆沉着一笑。

    果然有第二支伏兵比辜听弦所领更加威猛、人多势众,在乱云崩坏的这一刻。齐齐从暗处冲杀出来,一马当先的正是飘云。

    听弦落马之际,不忘脚去勾带齐良臣,就像当年魔门之战对付戴宗一样;好在齐良臣适才气流太狠、双方坐骑都难堪煞气,是以落马都比寻常容易得多。

    听弦虽和齐良臣公平地一起落马了,不公平却在,失去了马术的优势、加上穴道已然受损,自己接下去就更难打。好在,好在自己的救命恩人现身。原来真是飘云。他未曾策马,凭一身轻功神速闯到阵中救听弦,而他的麾下们则于阵外试图打破局面、冲乱金军。

    于是听弦调匀气息。把齐良臣交给飘云的大刀应对,只待飘云气力不济,自己就去帮忙补刀。两人难得合作,两刃交错却可开可合、锋利如剪,纵使齐良臣都觉棘手。

    因小见大,司马隆远观战局。看百里飘云和辜听弦的兵马也是如此,像极了交错的两刃开合自如。这二人的连续伏击造就了现在的内外夹击,在田若凝及其部将的基础上明显青出于蓝、推陈出新。

    当然,金军在他司马隆的及时调控下也做了多套战备、此刻以不变应不变地重构阵型,没有因为飘云等人的骚扰就被惊撼……

    战阵中,以二敌一的模式使听弦和飘云各自都得以喘息,但每每化险为夷,都是堪堪转嫁灾难,过了十回合,皆是摸打滚爬,美其名曰持衡。然而倒也并非一无所获,听弦和飘云都发现铁拳并不难打,最棘手的是气流——“他气流比铁拳更像长在身上,**控自如……”

    尤其听弦,比适才模模糊糊见招拆招要清醒得多,隐隐能分辨出每次自己去接拳时气流在哪里掣肘。其实,这些经验师父是说过的,师父怎么说来着,要想识破齐良臣的气流,必须割开两种精神的自己,神思进入刀中去找寻对方的“气路”,好,此刻有百里飘云呢,潜心入刀很方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很多年前,哥哥教自己,要做一个让别人信得过的人,听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达到,可飘云一定是这样的人。

    原想静如止水,后来心浮气躁,却因现在飘云就在自己旁边,慢慢可以再次沉下思绪,默念心法,调匀气息,心越静,血越热,最多的精力在攒聚。却恰在这十七回,真气流陡然变猛,缠到他无法动弹,很显然齐良臣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齐良臣不是没和林阡打过!

    听弦的潜心入刀赫然受阻,换往常倒还可以生死不顾、处变不惊,可就在这一瞬间,右手神经忽然被什么一扯、骤然失去知觉,顷刻心魔入侵,尘封不过几个时辰……提不动刀了?打不了这场仗?杂念丛生,石峡湾之败、洪瀚抒屠杀、千夫所指罪魁祸首……辜听弦!师父没让你改变原则,只是触到了你尊严,你却以抵触你原则驳回了他……罪恶感和消极重袭,一时间排山倒海,可是,不该在此时此刻纠结……辜听弦你在想什么!!!

    一个不留神,齐良臣一拳狠击在他胸口,盔甲全都稀烂内脏也被少许震伤,潜心入刀识破其气流没可能了,忆起师父依稀还说过,“如果我能侵入他和气流之间,才最治本……”关于干扰齐良臣与气流交流的刀法,师父隔空绘图、刀谱上标注心得、甚至手把手传授过自己,可自己没好好铭。不会那种刀意的“零拆为万”,好歹学个形似?不知能否唬得齐良臣?

    听弦打定主意要试一试这“形似”的零拆为万,六十回合。飘云及时替他承接了齐良臣几拳却很快濒危,说时迟那时快,听弦再度使出全身精力掷出了双刀,一往无前到激沸——一川碎石大如斗,白虹飞趋电光走!

    心太大,没学会跑就学会飞,原想打出的是师父那种外表飘忽、内在大气。可是,徒有山水磅礴。闪电之激,少了点什么……

    从前发现自己缺点是“攻过强时会忽略守”的听弦,实则此战攻守兼备已经做到很好、进步多了,但关于水的不争、善下、柔德、空虚。别说听弦性格所致必然缺乏,连林阡都还有继续进步的空间,是以那浩浩渺渺,到听弦手里展现出的是浩而不渺。

    刀法天生灵性,巧变游刃有余,雄浑不断进步,浪漫却不稳定,尤其在实力不够的现在。就像山少了水会失去灵性,此刻有所缺憾的山水意象。遇到齐良臣就山秃水枯……

    不成功便成仁的这一刀,不出意外得到惨败,铁拳奔脑袋直接就砸下来。打得听弦头破血流,眼看听弦倒地铁拳还要追魂夺命,危难之间飘云想也没想持刀挡在听弦身前,轰然巨响,一片血雨后飘云连人带两战马全消失了,或是被兵阵卷走。或是……?听弦不敢想,也无力再想。伏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当是时前方石硅与薛焕仍在胶着,后方听弦和飘云的人却被清理了不少,宋军伏兵皆呈颓势,飘云和听弦对于麾下们来说都是生死未卜。

    “若然司马隆也注重那胜利经验,很快却又锁定是那‘厚此薄彼’之计了,该如何?”开战前,心思缜密的沈钧追问飘云。

    “固然司马隆可能一早就排除了厚此薄彼计,仅仅是一直怀揣着对故意伏击的怀疑,如我们所愿他会从战前就疑惑不解、心绪混乱,直至飘云伏击成功都没想通我们的目的;但更可能在最后一刻拾起这最不可能的可能——因为他毕竟心里一直是怀疑的、有怀疑就不该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战前虽想不到,可一旦在飘云伏击的最好时机之前想通,就能及时调整金军把飘云的这支伏兵扑灭。”

    “若然如此,司马隆吸引力不会全给听弦,他会在剿杀听弦的同时还留心第二路伏兵、对此地段整体都防御十足,你我二人如何能够在他眼皮底下一鸣惊人?”致信也问,听弦能够拖齐良臣自然好,但一方面也会迫使司马隆去敲定这厚此薄彼计。

    “如果是那样,我确实难一鸣惊人,谁说致信你也在他眼皮底下呢?”飘云笑道。

    这一战,必须万无一失的是我们。我们出十条计,司马隆都可能一一打碎,也许出更多,他就打更碎。但总有第十一条,他想打碎也难。

    “怎么?”致信一愣。

    “我就打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交给你们了……”此刻听弦默念,支持他不闭眼的是寒将军临战前说的“靠你了听弦!”完成任务了,死,又何惧?

      

    看百里飘云淹没于人潮、辜听弦倒地不起良久,司马隆并未因此得意忘形。

    此前飘云给司马隆出的两道难题:“伏兵剪尾这一计,司马隆失败过,宋匪明知司马隆擅长总结经验,故技重施是轻敌是挑战还是别有用心?”“厚此薄彼这一计,宋匪失败过,故技重施是逞强不服输是侥幸心理还是疑兵之计?”司马隆一一识破并迎刃而解,是别有用心,是疑兵之计。

    但是,以上两计会否都能作为第计的铺垫?

    若是别人,故技重施就黔驴技穷了,但是是百里飘云,就要探寻,后面还有什么等着?即使百里飘云现在被打得半条命都送了,计谋都还毒辣地存在着,在司马隆心的阴影里。

    真正交战起来,前军没有余力为身后担心,所以金军在尾部的防备必须一开始就充足,司马隆战前的规划,齐良臣和移剌蒲阿坐镇,几乎足够;

    辜听弦先是惨败,忽然反弹,其后激战于前。也是司马隆逐步想到和逐一反算的;百里飘云没有行踪,所以应当防着第二支伏兵,司马隆随着形势发展。给予尾部的防备充足到极致,终于等到了百里飘云的出现,一切都是那么符合情理……

    但是,杨致信在哪里?伤口稍微不那么疼的时候,司马隆争分夺秒审视地图,突然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说,是这里?!”想到其一却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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