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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紫玥见他脸色不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像透明的玉一般,她沉默了片刻,还是轻声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吧,你,好好保重。”
说罢,她牵着阿呆就向外走,经过羽千夜身边,几乎不敢做任何的停留。
“等等!”尽管她已经走的够快了,可还未到门边,身后已响起了他的声音:“为什么突然要走?如果是因为早上的事,我再一次给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犯浑了。”
萌紫玥恍若未闻,脚步不停,手里的阿呆搞不清状况,又跟不上她急切的步伐,小小的身子便显得踉踉跄跄,蹒跚不止。
突然,身后有风声袭来,羽千夜的手紧紧拉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前行,声声情急:“给我个理由,昨天,甚至早上我们还好好的,你不能让我上一刻在天堂,下一刻便把我扔进地狱!”
萌紫玥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他道:“你想太多了,哪有什么理由?我不过是想回饼店看看,再说还要把阿呆送回去,你这里太医扎堆,奴仆成群,我无所事事,委实闲得慌。”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
羽千夜紧盯她的眼睛,见她一脸认真,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情也随之消弥,他迟疑地凑近,似乎想抱住她:“阿呆可以留在王府,花园占地很广,够它闹腾的……如果你觉得闲不住,也不是不可以回饼店,我帮你把饼店顶下来,再找人帮你经营,你不必事事亲为,又随时可以去察看,这主意如何?”
萌紫玥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随后浅浅一笑,“我要饼店做甚么?我不过是享受做事的乐趣,体味人生罢了。”
她挣了挣被他握紧的手臂,低声道:“放开我啊,这成什么样子?徒惹阿呆笑话。”
阿呆看看萌紫玥,又看看羽千夜,黑眼解里满是不解。然后它不知在哪抓了一颗花生扔进大嘴里,嘴巴左呶右呶的飞快,还发出喀嚓声音。
羽千夜放开了她的手臂,却骤然用力将她搂入怀里,阿呆被吓到了,连忙松开萌紫玥的手臂跳到一边。而羽千夜却一连串地道:“你骗我,你明明说好要来照顾我的,我身体还没好,可你却改口了。你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你告诉我啊?如果我错了,只要你说,我一定改,可你要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意思?”
他如墨的发丝倾泄下来,如水般又凉又滑,贴在萌紫玥脸上,有丝丝缕缕的香气将她萦绕。她拂开他的发丝,在他怀中显得异常的冷静,然后沉默。
似乎沉默是她今天做的最多的事。
俄顷,她抬头望着他纯澈魅人,却带着一丝企求的双眼,清清楚楚地道:“我本想和你好聚好散,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那你听好,我不想和你这样夹缠不清了,我要和你一刀两断!”
她的话毅然决然,掷地有声,双眸更是平静无波。
羽千夜顿时如遭雷亟,他只以为她是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在耍小性子,他伏低做小的多哄哄就好了,横竖是自己不对,却完全没料到她竟然决裂至此。
他精致绝美的脸庞上显出震惊之色,双臂慢慢松开力道,垂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哑声质问:“你要和我一刀两断?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狠心的对我?”
萌紫玥惟有再次沉默,许久才咬牙道:“事已至此,我就明说吧……”
实际上,嘴里成串的话语倾泄而出,她却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她不敢看羽千夜那双专注盯着自己的灿灿黑眸,那里面隐隐流露出脆弱和惊痛会令她的心也被扯痛。
也不敢看他满是无辜之色,却又流露着痛楚的脸,怕自己会心软:“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并非你们这里的人,我是孤魂野……唉,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横竖我一开始就错了,从头到尾,我的想法都是错的……许是我给你了错误的暗示,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还没有适应过来,往后,我……”
“你说这么多,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一刀两断?”羽千夜嘶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他胸口剧烈起伏,显见是气得不轻,而原本含情脉脉的美目此刻全是受伤的痛楚和迷惘。
萌紫玥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许久,见他眼圈微微泛起红色,终究是抵不过心软,忍不住低声道:“我必须要离开,不管我身份多么低微,但首先我是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你都要选……妃……”
“啪!”雕花大门突然被人踹开,打断了萌紫玥话,她将舌尖上的那个吐了一半的“妃”字咽了回去。
紧接着,一道挟带着凛凛寒风的高大人影,气势如虹的闯了进来。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脸左右为难的王娇娇、一副焦头烂额状的傅逸云,还有手持武器,嘴角残有血迹的风胤颢和陌缥郜。
羽千夜惊讶地看着来人:“四哥。”
萌紫玥趁机退出他的怀抱,然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湮国素有战神之称的锦王殿下。就见他刀裁长眉斜飞入鬓,朗目星眸,鼻挺唇薄,锃亮银甲加身,一身绣蟒纹的玄色披风随着他勇住直前的步伐猎猎飞扬,端地是英气逼人,豪气万丈。
萌紫玥得出结论,锦王和羽千夜不愧是一个妈生的。两兄弟不但颀长俊美的不似凡人,还美的不带重复,各有各的味道。小的衣袂蹁跹,风华绝代,人似欲乘风的谪仙。大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铁血气势十足。
羽寰一身冷绝孤傲,星眸漆黑得犹如一汪万年深潭,先是冷冷看了萌紫玥一眼,旋即对着羽千夜叱道:“圣旨早下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你是想抗旨不遵?还是想仗着他的宠爱持宠生骄?”
羽千夜面不改色地挥手挥手,王娇娇和傅逸云抹着额头的冷汗,躬身退出。
风胤颢和陌缥郜一脸愧疚之色,想要请罪,羽千夜竖着一根玉雕似的手指摇了摇,轻描淡写地道:“四哥要做的事,天下没人拦得住,除非你们敢犯上杀了他。”两个侍卫深深低下头,锦王殿下要硬闯,他们投鼠忌器,只有挨打的份,自是挡不住。
屋中只剩下三人一猴,萌紫玥无意逗留,再呆下去,她便要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大帽子了,这个责难太沉重,恕她受不起。她对怒气勃发的锦王抱了抱拳头,也不管锦王乐不乐意,接着向摇头晃脑、呆呆看戏的阿呆招招手,转身向门边走去。
“玥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吗?”羽千夜睫毛轻颤,眉锋敛聚重雾,声音依旧那么清澈干净,却透着几丝让人心疼的苦涩。
萌紫玥沉默着往前走。
羽寰却悖然大怒:“羽千夜,你够了吧,当我是死人啊?你还有大事要做,待事成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现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必须跟我走。”
羽千夜置之不理,彼时他着一件绣金织锦面的紫貂皮大氅,只见那华丽的衣摆一旋,他几步越过兄长挡在萌紫玥身前。
他唇瓣抿紧,垂目看着她,不发一言,倔强执拗。
萌紫玥微微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想,锦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想说的时候来,这就是命!她嘴角微弯,向羽千夜浅浅一笑:“你先去忙,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我现在就要听解释!”羽千夜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亮的出奇,犹似蒙上了一层湿雾。
蓦然,一股强烈的劲风袭向萌紫玥的后背,伴随着羽寰怒不可遏的声音:“红颜祸水!我现在就替你杀了她,如此一来,你便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了。”
“四哥,你不要太过份。”羽千夜眸色一寒,声音冷如冰棱齐骤。只见他飞快地将萌紫玥往怀中一揽,宽大的袍袖一挥,一股不逊于锦王的内息挡回萌紫玥背后的劲风。
他气势骇人,黑眸中风云翻滚不息,一步不退地逼视着兄长,一字一句清澈若滴泉:“你要怎样做都可以,惟独她,你不能碰!”
萌紫玥从未见过那样的羽千夜,他异常俊美的脸冷的犹如雪山顶长年化不开的积雪,还带着一丝傲然不羁,眉宇间似敛聚了天地光华,霸气横生,睥睨万物,让人恨不得对他府首称臣。星子般璀璨地眸子里盛满怒火,隐隐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的羽寰收回手,皱了皱眉,论武功,他便是再练八十年也不是弟弟的对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但他恼火的是弟弟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对他出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他还非要一争高下不可,难不成他就比不上那个女子?思及此,他翻手又一掌,这次,他不打萌紫玥,他打羽千夜。
长兄如父,羽千夜将萌紫玥护在身后,不避不让,打算生生受了他这一掌。
萌紫玥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让人家兄弟阋墙,罪过罪过,偏偏这盆狗血还不是因爱生恨。她连忙挡在羽千夜身前,对着锦王喊:“停,停,锦王,千万莫伤了兄弟情份,我马上离开。”
“玥玥,不可!”羽千夜被她冒冒失失的动作吓得心胆俱裂,他内息深厚,四哥打他跟挠痒痒差不多,但她素来娇滴滴的,怎堪受四哥一掌?半掌都会要她的命。
他想也不想的向羽寰挥出一掌,也不知用了几成功力。
“噗!”羽寰被他如海潮般澎湃的掌风扫到,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到了对面的黄花梨木翘头案。他艰难地翻身坐起,胸中气血翻滚不止,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画面似静止了一般。萌紫玥抚额长叹,简直不忍目睹,心中叫苦不迭。她推了推呆怔住的羽千夜:“快去……”
“四哥!”羽千夜连忙向锦王跑去,还不忘拉上她。
被悲剧的锦王不干了,他抓起翘头案上的卷册,笔墨,纸砚,古琴,细瓷瓶——但凡能抓到的东西,统统向羽千夜砸去,并不顾风度地伤心大吼:“你他娘的能干了?武功好了不起啊,就是用来打自家兄弟的?”
若是没有玥玥在身边,砸也就让他砸了。羽千夜不动声色地挥开那些如雨点似的杂物,不但萌紫玥没受一丝伤害,他自己依旧纤尘不染,风姿飘逸……
“噗噗……”羽寰越发恼怒了,目眦欲裂,气急攻心之下又连喷几口热血。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羽千夜,吼得地动山摇:“你是想气死我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这个女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言罢,他两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
“四哥!”
整个九王府好一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气势恢宏的宝睿王府大门口,萌紫玥牵着低头打量虎皮背心的阿呆站在台阶下。
羽千夜站在台阶上,长身玉立,优雅清绝,身后是镶嵌着硕大的金色铜钉的朱红大门。阳光轻洒,风撩起他如丝的黑发,紫色大氅翻飞,依旧风姿缱绻,虚无飘渺,宛如神祗般俊美。
他清澈的目光静静地凝望着萌紫玥,声音依旧清若幽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玥玥,你等我。”
萌紫玥向他挥挥柔荑,笑意宛然:“回去吧,锦王见不到你,又不知道要闹成哪样了。”
羽千夜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笑脸,目光变得朦朦胧胧,似带上了浓重的水色,喃喃地道:“你要等我……”
萌紫玥恬淡一笑,声音竟带着优雅和调侃:“等你一万年。”话落,她回身带着阿呆向前走去。
身后,羽千夜一直站在那里,目光绵长幽远,双手却不知不觉扣进身后的大门里,指甲翻起,鲜血横流,而他,犹自未觉。
……
回过头来,再来说说宣安候府。
月院内,沈氏的断腿还未愈合,元夔仍未来看她。她气闷心烦之余,几乎将全部的心神放到儿女婚事和萌紫玥身上。
待听到女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她脸上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且发自内心:“真是太好了,只要她能去参加,淑贵妃一定会言出必行,到时雪儿便会成为人人称羡的九王妃了。”
她哈哈大笑,得意不已:“届时,我一双儿女,儿子是当朝驸马,又有张大将军府作依恃。而我的女儿,更是地位尊贵的九王妃,哎呦,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一瞬间,她得意忘形,觉得伤腿都痊愈了。
但元朝雪下面的话却让她脸色又阴沉下来:“娘,你不知道,那贱人现在变得可凶悍了,她在外面做事,又不见的多高贵,还要吃苦受罪,可她竟然乐此不疲,居然大放厥词,道她如今过的日子强过在我们府中一千倍。”
“她真这么说?”沈氏怒火从生,眼神阴森的可怕:“这小贱人不会将我们府中的事泄露出去吧?她一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一日如鲠在喉,芒刺在背,不除之而不后快。”
“娘,小声点,当心哥哥听到。”她们娘俩正在里屋说体己话,元朝暮在外面的偏丁喝茶。
元朝雪压低声音道:“您不知道那贱人将红袖整治的多惨啊!说起来就叫女儿恶心……”她将萌紫玥用牛粪替红袖洗脸的事这么一说,连沈氏听的都咋舌不已,恨不得自叹不弗。
元朝雪撇了撇嘴,又道:“真是叫人不服气,她做的这样过份,哥哥非但没怪罪她,反而一直代丫头给她赔不是。红袖气的都没脸见人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去向公主告状,结果公主听了,不但不替她出头,还让她以后把那爆炭脾气改改,莫像个爆仗一样,一点就炸,总有一天会坏了大事的。红袖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她是想为谁出气?还不是想为公主,可落到最后,她哪边都没捞着好处,气得只差跳河抹脖子。”
说起这话,沈氏心头也燥火,按她的盘算,本来就是只要儿子的病一好,便不留萌紫玥了,或弄瞎弄哑了远远的卖了,或直接找个错处打杀了事,横竖她如今没了正妻的身份,想怎么处置她,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可千算万算,她没算到儿子心里竟然悄悄的有了萌紫玥,宁愿得罪公主也要留她做个妾。
你说天下的女子或其多?何必非要留这么一个惹货的根苗在身边?倘若有一日事情穿了皮,固然能想方设法的瞒过去,但总是留了个话头给人拿住,怎么想怎么失策。
心里想着,她烦闷地道:“若是她去见了淑贵妃,被淑贵妃问出实话,也对我们家大大的不利,还怕殃及你的和九王爷的婚事,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成。”
元朝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能嫁羽千夜,但凡能影响她当九王妃的事,她都会慎重的对待。
她立即开始思索,还真想起一事:“娘,哥哥不是说他手中有那贱人的身世吗?娘何不招哥哥来问个清楚,看她究竟有个什么身世?也好对症下药。”
“她区区一个孤女,能有个么身世?保不齐你哥哥就是想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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