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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门外,端了梨汤的压枝两手直哆嗦,汗涔涔地偷摸退了出去。
“夫人,不啻将少爷引荐给老爷,也省得他每日在外游荡似个离群的孤雁,光是想着便教人心疼。”,文尝说着,抽出帕子在眼下擦拭,秋云水看去,当真落了泪,心下轻嗤,嘴上无奈叹息道,“莫非文尝以为我情愿他日日不思正业,出入相交的俱是斗鸡走狗之辈?”
文尝不语,暗暗撇了嘴,深以为然。
“云山与我虽非同母所生,但秋家嫡系只他这一根独苗,纵然我与他不甚亲近,真有心弃之不顾,怕是爹爹在天上也饶我不得。”
文尝想点头,又寻思此举不太恰当,敷衍道,“奴婢知晓夫人是记挂少爷的。”
“嗯,你明白就好。他秉性如何你不是不知,非我刻意贬低他,他今岁二十有五,比府里的大少爷还虚长三岁,你看他是什么德行?既无才学,品行也上不了台面,眼界倒是高,我原打算与他捐个官做,他倒好,嫌品阶低,嫌地处偏僻,嫌东嫌西,也不想想,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谁敢鬻官卖爵?就是有人敢,将军在府,我能买?不光好高骛远,又偏爱惹是生非,你教我如何敢将他引荐给将军?”
秋云水一席话将秋云山贬成了靴底之泥,文尝听着,早已面色不虞,见她歇了,立时回嘴,“少爷怎能跟大少爷比,大少爷生来含着金汤匙,十六七岁便认名儒大家为师,后又进了国子监,每日往来相交的俱是风流雅士,如何能不成器?少爷呢?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娘,夫人入了将军府,只管将他扔在外头不理不问,夫人如今又这般折损于他,奴婢都要替少爷叫声屈了。”说着,眼角愈加通红,泪珠子不要命地往下滚。
“呵,”秋云水冷笑道,“文尝这是说我捧高踩低了?大少爷出身乡野,不满十岁便随将军上了战场,十六七始入小学,识大字,与稚子同出同入,尚不求将军请夫子入府,秋云山年不足五,爹爹便重金延请孟州高士入府教化,可他生生将夫子气得吐了血,七岁时就领了一班下人去高士家中又打又砸,其母立时便气得奔赴黄泉,孟州一干文人自此立誓,生不如秋府,死亦唾顽童,文尝可还记得?”
文尝僵硬了脸皮,到底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的道理,怎么辩都辩不明白。可有些人,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命定如此,人所能及的不过顺天而为罢了。他既没本事,就别挑大梁,庸庸碌碌过完一生,求个安乐平稳有何不好?真到了不相称的位置,砸在脑袋顶上的非福是祸。眼下他再闹腾,也不过淫乐好赌,我尚且能顾得住,他若是当了京官,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闹出什么大乱子,就凭我一个内宅妇人,还能收拾得了吗?”
文尝哑口无言,默默嚅动了嘴唇,瞧她的脸色,仍是不甘。
“莫指望将军,大少爷遇着难处,将军尚且不加理会,何论一个外门小舅子?”
文尝嗫嚅了半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不如先替少爷纳一房妾室,屋里有了人自然便会收心,再教他安心求学,考个功名,之后夫人再提他物色一门正经亲事······”
还没说完,秋云水便插嘴问道,“何为正经亲事?”
“与官宦人家的名门淑女缔结连理,将军不管,有了身在朝堂的岳父引路,何愁少爷不能光耀门楣。”
文尝说得激越,秋云水却是想发笑,摇了摇头,不置一词。
狄琼之打昨日回了府,一直心中郁结。
一时想坊间不堪入耳的流言,一时念同僚间传颂的将军为妻求药甘遭唾骂的风闻,坐立难安,派小厮去衙署告了假,站在天井中,徘徊不定。
父亲的脾性与处世之道,他一清二楚,原以为求药不过又是沽名钓誉之举,事到如今,怕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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