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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谢宜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自安山庄的下人过来禀报说,有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已经到了。

    谢宜修这边自是走不开身去迎接,便是吩咐那下人把几位客人先带进来,殷容疏却是出声道:“看来,我的证人已经到了呢,把他们都请到这里来吧,既是武林中的事情,既然他们已经到了,也是应该在场的。”

    谢宜修心中疑惑这殷容疏说的证人到底是谁啊?却也是征询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之后,吩咐自安山庄的下人把几位客人请到这里来,而其他的人也都是很好奇,殷容疏口中的证人究竟是谁。

    片刻的功夫,那下人已经把几位客人给带了过来,苏慕凡抬眸一看,果然有那对兄妹,那对兄妹显然也注意到了苏慕凡和殷容疏,那少女刚一看到苏慕凡的时候便是喊出了声儿来,“你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姐姐吗?原来你也在自安山庄啊?你是哪个门派的啊?我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苏慕凡被少女的这一连番问话给逗笑了,“又见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欣然,这是我哥哥江风。”少女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她昨天回去的路上还在念叨,今后会不会再见到那两个人了呢,没想到就今天就见到了。

    “欣儿!”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那少女瞬间就收敛了神色,乖乖地在自己哥哥身边站好。

    “两位应该就是容王殿下和容王妃殿下吧,草民见过二位,小女不懂事,还请容王和容王妃见谅。”

    殷容疏轻然开口,“庄主这是说哪里的话,今天你们来的可是凑巧,等会儿,我还要令公子和令千金为我作证呢,不过以免大家误会,我还是要问庄主一句话,庄主以前可曾见过我?”

    那人虽然对殷容疏的话很是不解,但是却依旧照实回答:“从未见过。”

    “那我的夫人呢?”

    “也是素未谋面。”

    “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一起验尸吧。”

    江庄主也没有太过诧异,因为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有人把这件事跟自己说过了,于是大家也都上前去查看尸体,只有殷容疏和苏慕凡未动,毕竟他们现在是最有嫌疑的杀人凶手。

    过了片刻之后,站在殷容疏身边的苏慕凡开口道:“请问各位大侠,沈堂主死去多久了?”

    这一次是谢宜修开得口,“大概已经有五个时辰了。”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以及床上的血迹来看,应该是没有错的。

    “其他人呢?还有别的说法吗?”

    其他人都是摇头,他们这些武林中人手上多多少少还是有几条人命的,对于这尸体他们也都是不陌生,谢宜修说的没错,从沈堂主尸体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有五个时辰了。

    “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沈堂主被人杀害的时候应该是亥时,而那时我个疏应该是跟江小姐和江公子在一起的,是这样的吧?江小姐和江公子?”

    江风此时已经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了,这些人应该是怀疑沈堂主是被眼前的这两个人杀害的,而自己却是刚刚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原来自己跟欣儿昨天在酒楼碰到的人竟是容王和容王妃,他们两个果然如传言中那般。

    “是这样的,昨天亥时,我跟我妹妹出去玩儿,在茶楼里遇到了容王和容王妃,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两位的身上,那时茶楼不远处的擂台上正在举行比武招亲,我们是等比武招亲结束之后才离开的,那个时候已经是将近子时了。”江风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道来。

    而听闻江风的话,刚刚那个怀疑殷容疏和苏慕凡的人脸色一僵,殷容疏又是问江风道:“你们兄妹二人在昨天之前可曾见过我或者我的夫人?”

    “从来没有。”

    “既然这样的话,我跟我夫人的嫌疑应该就已经能洗清了吧?江公子跟江小姐也没有必要因为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儿说谎,如果你们再不相信的话,尽可以找来昨天比武招亲的人来这里对质。”殷容疏的声音里颇带着些威严,其他人心中都已经暗道:这件事跟容王和容王妃应该没有关系,人家都已经说得这么言之凿凿,而且都说了当时下面还有很多百信都看到他们夫妻二人,一个两个人可以收买,但是那么多人就难以收买了吧?

    “可是,也有可能是你的手下做的,你还是不能完全摆脱嫌疑。”那人还是不死心。

    苏慕凡讽刺一笑,“那按照你这么说,这里所有人都有嫌疑,不,或许不在这里的人也有嫌疑,毕竟也有可能是别的人偷偷翻进了自安山庄杀了沈堂主不是吗?既然你怀疑我们是凶手,那同样的,我也可以怀疑你是凶手,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那人脸上又是难看了几分,却不再说话,苏慕凡看着那站在房间里的众人,“现在我可以查看一下沈堂主的尸体了吗?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再旁边盯着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你们这么多双武林高手的眼睛下,应该是不可能耍什么花样的吧?”

    听闻苏慕凡的话,在场的人都是面面相觑,那少女却是见状却是打抱不平,“既是说了大家都有嫌疑,就许你们看得,这位姐姐就看不得吗?”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欣儿,你别胡闹。”她的父亲也是有些头疼,他这女儿从小就是正义感太强了,但是做事又太糊涂,从小到大没少跟自己惹麻烦。

    “我没有胡闹。”少女的声音低了下去。

    谢宜修轻咳一声,“江小姐说得对,既然大家都有嫌疑,为什么偏偏容王妃就看不得?”

    苏慕凡微微一笑,“你们放心,我是一名大夫检查起来会格外仔细的,或许会发现一些被人遗漏的细节。”说到这里,苏慕凡还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刚刚一直在针对自己跟容疏的那个男人,而这一眼却是让那男人心中抖了一下。

    苏慕凡缓步走到床前,微微躬身仔细查看那沈堂主的尸体,只见苏慕凡先是掰开了他的眼睛看了看,接着又是在他的身体上各处摸了摸,时而俯身在尸体上仔细嗅一嗅,正如她之前所说,她检查地格外的仔细,就连发丝都没有放过,这般认真专注的神情格外地迷人。

    众人心中只道,这容王妃可真是够大胆的,就算是江湖女子也未尝敢这么做,她这么一个千金小姐面对一具尸体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苏慕凡突然在那床边坐下,仔细观察起沈堂主的手来,众人都是不解,手有什么好看的,刚刚他们都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啊。

    就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苏慕凡突然抬起沈堂主的手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掠过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果然反应有些不一样。

    苏慕凡站起身看向殷容疏,“沈堂主的指甲里似乎有些血丝。”

    殷容疏听闻苏慕凡的话,也上前查看了一下,果然那里面是有些血丝,但是极其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其他人也是上前查看,到此时他们心中不得不佩服苏慕凡了,这么极其细微的地方她也能发现。

    苏慕凡站在众人的面前道:“沈堂主的指甲里有血丝,房间里却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这就说明,有人在进到房间之前往房间里吹了迷药,就是大家行走江湖最常见的那种让人暂时丧失意识的迷药,尽管很普通,但是也很有效,特别是在别人沉睡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更是万无一失。而至于沈堂主手上的伤口嘛,那应该是凶手把剑刺进他胸口的一刹那,强烈的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了过来,伸手抓在了凶手的身上,而凶手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沈堂主的指甲明显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不幸的是,黑暗当中凶手并没有清理干净,还留下了一些血丝,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手或者手臂受伤的人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为什么一定是手或者是手臂呢?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啊。”江欣然疑惑地问道。

    苏慕凡看着那少女轻声道:“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那凶手握着利剑刺进沈堂主的胸口,沈堂主下意识地就会去抓凶手的手去阻止他,而且身上其他地上都被衣服遮盖着,想要在那样的情况下撕破衣服抓出血痕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有裸露着的手,或者是无意中露出来的手臂最有可能。”

    “是哦,姐姐说得很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少女的眼中露出某种类似崇拜的光芒。

    谢宜修轻咳一声,这女子也太兴奋了吧,现在可是还有一个尸体躺在那里,真是罪过。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来一一检查,看看谁的手臂上有受伤的痕迹。”

    在场的人都伸出手去,大家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苏慕凡却是直直地盯着一人。

    而此时所有人的手上都没有伤痕,只有殷容疏和苏慕凡的手臂没有露出来,便是又有人怀疑:“怎么?容王和容王妃不敢吗?”语气里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苏慕凡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如果凶手真的是我们的话,我刚刚说的那一切不都是引火上身吗?有人傻,可是我却不傻。”

    那人脸色一白,却也没有开口反驳,苏慕凡走到一开始就质疑自己跟容疏的那个男人面前,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如夏日清晨荷上般清透,“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跟容疏吗?怎么到了这时候你反倒不开口说话了?难道你不怀疑我跟容疏没有伸出手来是因为心虚吗?还是你早已知道了谁的手上有抓痕?”

    众人都是因着苏慕凡的这一抹笑意失神,此女子当真是人间绝色也,这一笑竟是令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芳华,殷容疏见所有人都盯着苏慕凡看,心中甚是不悦,重重地咳了一声,众人这才是如梦初醒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而苏慕凡却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细细观察他眼睛里情绪的变化,心中冷笑一声:还跟我装是吗?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不成?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不妨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苏慕凡的语气轻快,仿佛是在让他说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但是那人手心里已经是冷汗淋漓,他没想到这容王妃竟是如此厉害,自己当真是失算了,早知道的话……可惜这世间永远都没有卖后悔药的。

    “我不知道容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再怀疑容王和容王妃,那是因为我看得出这件事跟容王和容王妃无关,所以也就不再纠缠,至于容王妃说的我知道凶手是谁,那容王妃就错了,我跟沈堂主是如此要好的朋友,如果我知道是谁害了他的话,我定然不会饶过那个人的,怎么还会替他隐瞒呢?”站在苏慕凡面前的男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绝对不能在苏慕凡的面前露了怯,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心细,一点点的反常她都看得出来,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再有这种觉悟,也是已经晚了。

    “是吗?如果你知道谁害了他的话,定然不会饶过他吗?那你想要怎么处置那个凶手呢?砍断手脚筋?或者是炮烙?还是车裂?腰斩?”就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慕凡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是被春日的清风送来的一般。

    众人在惊讶于这般残忍的话是从一个貌美温柔的女子口中说出的同意,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容王妃偏偏对着他说这些呢?

    “你的手抖什么?我又没有说凶手是你。”苏慕凡笑道。

    就在那个男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苏慕凡却是陡然收了脸上的笑容,眸光比她的声音还有冰冷,“可我也没说凶手不是你!”

    在场的人都是被苏慕凡这严厉的声音震住,一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稍愣片刻之后,有的人心中已经猜出了些什么,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

    苏慕凡转身走回到殷容疏的身边,同时对幻薇道:“幻薇,你去我房间把药箱第二格左边的一个青色的瓷瓶拿过来。”

    “是,夫人。”幻薇领命转身离开。

    却是被一人挡在门口,“哎,这恐怕不妥吧,既是说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容王妃让自己的侍女出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这样吧,谢庄主让自安山庄的下人去把我的药取来吧,只要把这药取来了,凶手是谁就很会一清二楚了。”苏慕凡看向谢宜修,这件事自己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就在刚刚自己站到他身边的时候。

    苏慕凡又是看向房间里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刚刚那个男人的身上,“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了,我也就跟大家说清楚吧,反正凶手现在也跑不了了,你说是不是?”

    “我不明白容王妃的意思。”

    “还在垂死挣扎?你手上的伤疤是掩盖得很完美,可是那上面的气味儿可是骗不过我,易容之术我想你应该也是很精通的吧?”苏慕凡的眼睛看向那男人的右手,自己一开始跟仓爷爷学医术的时候,就是不停地闻各种药味儿,她的鼻子可不是一般地灵敏,这种小伎俩还是骗不倒她的。

    “我没有!”那男人现在已是有些失控了,眉头紧紧皱着,一双眼睛里各种情绪涌动。

    “现在,可以请人去我的房间里拿药了吗?”苏慕凡的目光又在房间里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便。

    谢宜修吩咐外面的守卫去苏慕凡和殷容疏的房间拿药,其他人也没有再出声反对,而被苏慕凡指认的那个男人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反而比刚刚镇定了很多。

    不出片刻的功夫,那守卫已经把苏慕凡的药箱给拿过来了,苏慕凡先是走到房间中间的木桌前倒了一杯隔夜的凉茶,然后取出药箱里的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到茶杯里,等到粉末完全溶解在茶水中的时候,苏慕凡把这杯茶递到谢宜修的手里,轻声道:“麻烦你用这杯水给他洗一下右手吧。”

    谢宜修看苏慕凡的表情已经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了,只是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他,他不是沈堂主最好的朋友吗?昨天自己还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谢宜修把茶水倒在那男人的右手上,果然不出须臾,那被修饰了的一双手渐渐露出原本的面目,那上面赫然有几条指甲抓过的痕迹,那男人看到如此情况,心中已是完全绝望了,他还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完美,他考虑了所有有可能被人发现的证据,也全都一一销毁,只是没想到却是被这女子给一眼看破。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谢宜修沉声问道。

    此时房间中的其他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震撼这么好的兄弟一夕之间反目,震撼容王妃的胆大心细,美貌的女子常有之,聪慧的女子常有之,能二者兼而有之的却不多见。

    “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昨天晚上我跟沈兄产生了一些争执,我心中气不过,辗转难眠之后临时起意来到他的房间把他给杀了,本想着逃避罪责,我这一切都推到容王和容王妃的身上,没想到还是被容王妃给发现了,我甘愿受罚。”

    殷容疏却是紧紧盯着那男人的眼睛,“都到了这地步,你还要护着你身后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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