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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眼前逾行愈近的人,我有了几分恍惚,这人怎么突然来了?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串紫檀手珠来,手却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香囊,心道还好带着不然一会儿又不知道怎样个脸色?

    看着胤禟的手轻抚香囊,四爷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欣慰,这人凭空消失在府邸走得可谓匆匆,竟然还记得带着这个香囊,也不枉自己这一日千里的奔来救他!

    想到四爷那一张出名的冷脸,笑意慢慢浮现,回神之际,四爷已经到了跟前,我这里倒有些不适应,禁不住退后一步,“什么风把四哥给刮来了?”

    好笑的看着略带尴尬的胤禟,四爷心中原本的怒火倒去了一半,绕过他进了凉亭坐定,取了酒盏品起来,“自然是九弟刮的咸风啊!”

    嘿嘿干笑两声,心知这人必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己这样问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赶忙转身请了张鹏翮和曹寅一同进了凉亭坐定。

    唤过宇成将索哈解了捆绑带到跟前,我转头冲曹寅说道,“这货色原本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以前仗着自家姑父的势力,胡天胡地的厮混,如今硕哈托获罪也让他知了轻重。胤禟有个不情之请,烦请曹公将这厮留在庄子上,一来可以留他一条贱命,二来也叫他尝尝辛苦。”

    “这……”曹寅语带踌躇,“原本九爷的吩咐,下官自当尽力,可是这索哈……在旗……”

    “那又何妨?”张鹏翮笑着接过话茬,“下官自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回奏皇上,除去此人的旗籍便是。曹公不必为难,今日里还有四爷在场,处置一个奴才不在话下。”

    曹寅抬眼看向四爷,却见他只顾品酒仿佛未听见几人之言一般,眼光复又转到胤禟一处,他倒是带了几分探究看着自己,心中一番计较只觉胤禟这提议颇为唐突,让自己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一头曹寅垂首沉思不言不语,那一头四爷悠闲品酒不理不睬,我和张鹏翮相视一眼,那家伙却满面笑容欲言又止,我这里只觉得自己尴尬万分,轻咳一声,缓声说道,“四哥~?”

    这一声哪里还有刚刚与曹寅等人对峙时的气势,反倒带了几分稚气、几分讨饶之意,饶是曹寅也禁不住侧目,我顾不得理会身边二人的注目,只道此刻解了这冷场尴尬才好。

    将酒杯置于唇边,一股清冷酒意飘进鼻翼,心中暗叹即便满园梨花也遮不住胤禟身上淡淡的香气,那紫檀倒是久了些难怪散了味道。转了眼光却见胤禟殷切的看着自己,微微摇头,你这样的心性也不知是怎样将曹寅等人拿捏在手中的?!唉,既然你无意取索哈性命,我又何苦枉做恶人?!只不过……

    “九弟,这样的奴才也该给些教训才是,不然今后曹公如何治下?”四爷缓缓开口,终是解了一众尴尬,“高无庸!”

    “奴才在。”自暗影中闪出一人来,正是四爷身边的随侍高无庸。

    “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索哈,四爷冷冷的吩咐在这夜色之下竟有了凛冽之意。

    “是!”高无庸也不废话,将手搭在腰间,一柄软剑瞬间便幻化在手中,寒光一闪索哈一条臂膀已然落地。

    一声闷响之后,索哈好似梦中诈醒般嘶嚎起来,喷溅出来的鲜血弄的满地。我和曹寅看得目瞪口呆,倒是张鹏翮一直神色如常,那挂在嘴边的淡淡笑意,如今看来竟也有几分狠意!

    “曹公,如今惩戒了这奴才,今后想来也不敢嚣张跋扈。”四爷斟了酒递给曹寅,“曹公只管留下他便是,京里自有我去应对。”

    “下官就依四爷所言便是!”曹寅哪里敢喝那杯中酒,赶忙起身回礼,“天色不早,下官就不叨扰四爷与九爷相聚,先行告退。”

    “你且去吧,有事我自会知会曹公。”我拱手相送,“这两箱东西不成敬意,还望曹公笑纳。”

    “惭愧啊,惭愧!”曹寅看了看那两个箱子,神色颇为无奈,“曹寅多谢九爷!”

    笑着起身与曹寅一同出了凉亭,挥手间早有侍从将箱子抬了随着曹寅离去,那索哈也被人拖着出了院子,神智恍惚间竟然冲着我说道,“多谢九爷不杀之恩……”

    我这里愣愣看着一干人出了视线,顿觉身上泄了千般力道,“宇成,吩咐人将这里清理干净!”余光瞥到清尘,那抹身影让我心中一痛,赶忙回身进了凉亭。

    “张公,胤禟这里敬您一杯,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举了酒杯拱手相让,“先干为敬。”

    张鹏翮也不推让,随了胤禟一道满饮了杯中酒,“下官不过是顺水人情,九爷当谢四爷才是。”

    “哥哥,我敬你!”再取一杯看向四爷。

    四爷抬手将我的酒杯接过一饮而下,“刚刚好些,便又逞强不是?!”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我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茬,怎么自己这个谋算两淮盐务的脑袋,遇到这人便瞬间蠢笨起来?!

    张鹏翮眼见这兄弟二人气氛有些冷淡,只道自己这个外人在场多有不便,赶忙借了由头起身告退,随着宇成进客房休息去了。一时间这内院凉亭就只剩我二人,一个品酒,一个神游。

    须臾,四爷重重放下手中酒杯,带了愠怒看向我,“回你房间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正寻思四爷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是如何知道我有危险,张鹏翮与他之间……会不会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牵连?!宇成是李德全的干儿子,崔嬷嬷是五哥的人,清尘是李煦的人,索哈又牵着硕哈托,这张鹏翮难不成会是四哥的门下?可依着张鹏翮的气度和经历,又好像不太可能!我的天,这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京里的眼线?!

    不期然耳边响起四爷沉喝,我一惊赶忙起身将他领到了自己的房间,直到进了内里我才反应过来,这伤都好了十天半月的了有什么好看的,忙不迭的想要表明自己的想法,却只见四爷气定神闲的环顾四周,全然没有看伤的意思,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来,还好没说不然倒有些小人之心了!

    “这就是你的房间?”四爷坐到床榻上用手轻抚床褥,“大手笔花出去四十万两的能人,就备了这样的被褥?!”

    脸色一窘,心虚的看了四爷一眼,“四哥,弟弟这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嘛,虽说花了这多银子可也没动皇阿玛一丝一毫不是?!都是自己的营生,自己的营生所赚。”

    “自己的营生?”四爷起身来到我身侧,“若是没有皇阿玛默许你以为事情会这样顺利?”说罢,自袖拢中取出信封递予我。

    伸手接过拆开一看竟是二十万两的银票,我不解的看向四爷,“四哥,这是……”

    “皇阿玛的体己,说是贴补你的亏空。”四爷不紧不慢的说道,“皇阿玛既然开了口,做儿子的又怎能让皇阿玛都贴补了去?所以,户部东拼西凑了十万两给你,替皇阿玛担了一半,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笑着将银票递回到四爷手中,“四哥,这些银两弟弟还应付得起,就不劳皇阿玛和你费心,能够花钱解决的问题就算不上问题,更何况这一次弟弟可是将脚堂而皇之的插进了两江,那李煦的钱庄、还有盐务可都是聚宝盆啊!”

    闻言四爷蹙了眉,脸色愈发的清冷起来,“这江南、江西两省可是大清的财赋重地,你来我不知道皇阿玛有何吩咐,可盐务原本就是一趟浑水,任谁都想插进一脚,怎么就能这样轻巧的让你沾了便宜去,若不是皇阿玛在京城帷幄,你以为就这样容易让你得了势?!”

    回转身来到门前,看着沉沉夜色,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落寞,“原本便是皇阿玛手中的一杆枪,我这里不过是揣摩着一路走罢了,眼前的解决方式两下便宜,不用打翻一锅粥,大家脸上好看些,皇阿玛那里好交代些。四哥,若不是你来,我淹死在这两江水中也未可知。”

    四爷看着胤禟愈发高挑的身影,又听了他这番话,只觉心中一痛,那些埋怨教训之言再说不出半个字来,这个弟弟来两江几下出手倒也漂亮,即便是自己来也未必会做的比他强些,可怎么就这样不知爱惜自己?!自己得了皇阿玛传召才知道胤禟遇袭之事,一朝得了谕旨便马不停蹄的赶了来,眼见他这般模样只觉比离开时更加不快,若当真如此又何苦离开?!

    “你……”四爷原本想要问问胤禟身上的伤,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我听说良辰当日火海连天……你没事吧?”

    收敛情绪,回转身坐到他身侧,故作轻松的说道,“中了迷香,又在腰上有伤,那样大的火势合着浓烟,怎会没事?”

    四爷眼观一闪带了几分关切,惟面子上倒不露分毫,我见他如此接着说道,“只可惜那样惊心的场景,弟弟是一点儿都没看到,可惜了!”

    “怎么?”四爷不解的看着胤禟,“你当时怎么了?”

    “昏了呗!”我大笑着说道,“要不然好歹也能看看良辰这场旷世烟花,听宇成说那夜金陵城半城都亮如白昼。虽是夸张了些,可那样一座堂皇的建筑毁了,合该让人热闹热闹才是啊!”

    “你啊!”四爷看着胤禟脸上的笑容,也禁不住带了笑意,“果然是个败家子的材料,自己的营生烧了竟像是看了一场烟花。”

    “不然怎样,难不成要站在秦淮河边上痛哭?!”我揶揄的看着四爷,将身子放倒在床榻之上,贪婪的享受着被褥的柔软,那腰间偶尔泛起的疼痛也减了不少,“反正烧也烧了,不当烟花看还能当什么?”

    四爷看着满脸慵懒的胤禟,只觉自己脑子冲上一股血气来,强压下将他压在身下的糊涂想法,尴尬起身走到书案前,“良辰那块地还空着,你准备如何处置?”

    “卖了呗。”我望着床帐不紧不慢的说道,“那里都是秦楼楚馆,也干不了别的,这生意虽然一本万利,可也折损德行还是算了吧,卖给别人填补一下亏空才是正经,再说了我也不差它的进项度日,关了也就关了,省得招摇。”

    “再开一间吧。”

    “好啊……咳咳……什么?!”一个不留神四爷竟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半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四哥,你认真的?”

    “哪个与你说笑了。”四爷抬眼看胤禟,这多日子不见那稚气竟脱去了七八成,一双凤眼也变得犀利起来,唯有此刻才能依稀看到当日宫中的几分影子。

    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胤禟正在看他,轻咳一声掩了自己的尴尬,“既然来了这江南之地,又有了自己的主意思量,那还是开个销金窝好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却是消息最为灵通之所在。”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沉,坐正了身子看向他,语气变得清冷起来“原来四哥也有自己的主意思量,这是要弟弟替你打点四方吗?”

    其实,这原本便是四爷的本意,可眼下被胤禟直言不讳的指了出来,心里不免起了羞恼。江宁、苏州、杭州三府织造的生意可是好抢的?两淮盐务李煦背后有个曹寅,可曹寅背后又是谁?皇阿玛让胤禟来原本便是一石三鸟的计较,既震慑了毓庆宫里的那一位,又让曹寅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更让自己想不到的就是皇阿玛竟想借着那一场火将胤禟逼回京城。可谁都没有想到胤禟竟会借力打力,将生意稳稳插进了这一滩浑水,还将搅水的棒子握在了手中!如今自己最怕的便是毓庆宫的那位恼羞成怒,错有错着伤了胤禟,所以才会借着与胤礽的关系从中斡旋,可听了胤禟此刻的语气竟透着不快,自己这是枉做小人了吗?难不成这深里的意思他倒不懂起来了?!还是与自己这里装糊涂?!

    “九弟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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